第二百三十二章 议荐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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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人送黑发人……”李元婴不由愣住,独孤延寿不是说姚处平现在只有姚璹这么一个儿子吗?顿时明白,看来姚家人应该已然听从卞山回来的邻居说姚璹失陷在山洪中,所以便当姚璹已经死了。赶忙说道:“姚坊正所说的黑发人是指姚舍人的独子姚璹吧!姚坊正莫要悲伤,姚璹并没有故去!”
  姚夏生猛地一颤,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元婴,错愕道:“姚大郎没有死……”
  李元婴点点头,回头对后面叫道:“宋兄弟,把姚璹那小子给带过来吧!”
  阎立本也摇摇头笑道:“幸亏大王没有让姚璹这小子继续胡闹,把他给带回武康了!否则的话,等到姚璹自己回来,别说是‘头七’,恐怕姚家连衣冠冢都建好了!”
  阎立本话音刚落,姚夏生也看到了姚璹被宋孝杰提着,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顿时像见到了鬼似的,也不顾失礼,奔到姚璹面前,重重地在自己手臂的嫩肉上掐了一把,激动地喜道:“果真……果真是姚大郎回来了!”
  “姚璹见过伯父!”姚夏生与姚璹之父姚处平同辈,而且作为正平坊的坊正,在家族内也有一定的地位,故而姚璹也称姚夏生为伯父。
  “诶……诶!”姚璹可是姚处平的独子,他的死对于姚处平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没想到姚璹竟然死而复生了,当下不再耽搁,就往正平坊里面跑了进去,连滕王李元婴还在坊外站着这件事情都给忘记了。
  郭文忠大怒,正要叱喝住姚夏生,不过却被李元婴拦住,看到姚璹死而复生,如此失态也是人之常情,微笑道:“看来我们还是自己进去吧!姚璹,你看看你家里人都担心成什么样了,都已经发丧了,你还不想回家!”
  “发丧……”姚璹顿愕,难怪刚才姚夏生一副老泪横流的模样,原来家里人都当自己已经死了。可不是吗?在卞山上遇到山洪,如若不是虬髯客和薛仁贵把他救回来,他哪还能活到现在。姚璹也知道自己这回是闯下大祸了,心里立刻就惴惴不安起来。当然,姚璹的惴惴不安,并不是因为他的家人为他伤心欲绝了好几天,而是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姚璹知道,这次回家去,他父亲肯定饶不了他。
  “怎么?姚璹,你不会还不想回去吧?”看到姚璹站在牌楼前踟蹰不前,一副畏如虎狼的表情,李元婴不禁诧道。
  姚璹苦着脸道:“滕王殿下,您刚才不是说家父已经为姚璹发丧了吗?那姚璹现在回去,说不定会被家父打断腿的!”
  李元婴莞尔道:“放心好了,纵然姚舍人平常对你颇为严厉,那也是为了你好,你可是姚舍人的独子,他又怎么舍得打断你的腿呢!再说,有某站在你的旁边,你父亲不敢,也不会打你的!”
  姚璹还是摇摇头,脸上明摆地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李元婴无奈,姚璹虽然出身官宦世家,但毕竟还只是一个稚童,对严父的畏惧感比皇权大多了。如果让姚处平和李世民一起站在姚璹面前,他最怕的人恐怕还是姚处平。
  李治也在旁边说道:“姚璹放心吧!你可是某晋王李治的朋友,虽然姚舍人是你的父亲,不过只要某站在你面前,保管姚舍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真的?”看到李治言之凿凿的样子,姚璹弱弱地问了一句。在姚璹看来,显然跟他一起玩了几天的李治比李元婴要值得信任得多。
  李元婴翻了个白眼,也不再废话,让宋孝杰把姚璹抱着走进正平坊。
  刘仁轨虽然知道姚处平的府第坐落在正平坊内,但是走到正平坊里面去后,具体怎么走那刘仁轨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没关系,虽然姚夏生激动地把李元婴这一行人都忘记了,但还有其他吏卒呢。
  当然,其实不用吏卒引路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李元婴刚刚走进正平坊没有多久,前面就涌过来了好几十个穿着麻衣的男男女女,这个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姚璹的家人了。
  走近,当中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连忙行礼道:“卑官姚处平参见滕王殿下!”虽然他们也都看到了被宋孝杰抱着的姚璹,不过在李元婴面前,当然是要先向李元婴行礼。而那个姚夏生也是心惊胆战地跪着道:“小吏失礼,请滕王殿下治罪!”
  “诸位不必多礼!姚坊正也起来吧,看到亲人死而复生,愣谁都会激动莫名的,你刚才的心情,某也能够理解!”
  “谢滕王殿下!”姚处平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到身着紫袍的阎立本和李治,不禁狐疑道:“您是阎侍郎?”也难怪姚处平迟疑,两年前姚处平从京师返回湖州老家丁忧守制的时候,阎立本还只是正四品下的刑部侍郎,怎么这么快就晋升三品了?姚处平与其他官员不同,其人极孝,自从丁忧守制后,便不再关心朝中之事,两年多来一直深入简出,如果不是因为姚思廉陪葬献陵的话,说不定姚处平还会在姚思廉墓前结庐而居。
  阎立本微笑道:“难道两年不见,姚舍人就认不得立本了?”接着指着李治道:“姚舍人,这位是晋王殿下!”
  原来是九皇子晋王治,其实姚处平也差不多猜到了大概,像李治这样子的年纪而身着紫袍的,整个大唐都没有几个,也连忙拜见。
  李治一脸严肃地说道:“姚舍人不必多礼!姚璹乃是某的好友,希望等下姚璹回家后姚舍人不要责打姚璹就行了!”
  姚处平微微一怔,拱手道:“卑官不敢!”目光朝正惊恐不安的姚璹身上瞥了一眼,心里暗叹,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果然不假啊,没想到璹儿身陷山洪被滕王殿下所救,却因此和晋王殿下成了好友。不过福兮祸之所伏,玄武门之变依然历历在目,璹儿成了晋王殿下的好友,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事啊!
  姚璹更是一脸惊异,没想到自从他记事以来就对他异常严厉的父亲在滕王殿下和晋王殿下面前却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顿时也就安心下来。
  把身子扭了扭,让宋孝杰把他给放了下来,一落地便一边叫着“母亲”,一边朝姚处平身后的那个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姚璹的麻衣少妇跑去。
  姚处平见姚璹在滕王和晋王面前如此随便,本想叱住姚璹,不过想想连滕王和晋王都没有说什么,也就只好当成没看见,转而对李元婴抱拳道:“滕王殿下不仅对犬子有救命之恩,而且还亲自将犬子送回武康,殿下之恩,卑官就是结草衔环,也难报殿下重恩之万一啊!”
  李元婴微笑道:“姚舍人不必如此!救回令郎的人乃是某府中的亲事府典军薛仁贵将军,再说,当日在云峰顶之上,如若不是某劝说百姓先行下山的话,也许令郎也不会遇到山洪的危险!所以说来还是某愧对姚舍人!”
  “殿下言重了!卑官虽然重孝在身,没能亲往云峰顶,不过也听回来的邻里说,当日殿下成功祈雨,若非殿下在第一时间就劝说百姓下山,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至于犬子,唉!犬子的顽劣,卑官自知!”姚处平提到他这个独子,就不禁叹气。虽然姚处平对姚璹的管教甚严,不过在丁忧前,姚处平乃是中书省的通事舍人,虽然官阶不高,但中书省可不是太常寺、鸿胪寺这样的闲散衙门,当然也不会整日留在家里管教姚璹。而姚璹又是姚思廉的独孙,除了姚处平外,其他人自然是把姚璹给宠上天去,结果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曹操小时候也顽劣,听说小时候还和袁绍一起把别人的新娘子给偷了,谁能想到他后来会成为文韬武略的一代枭雄呢,孟子小时候也同样,所以才会有“孟母三迁”的故事流传下来。不过这些李元婴就不便多说了,转而道:“姚舍人,某黜陟江南,这次到武康县来,除了将令郎完璧归赵以外,还是特来祭拜思廉公的!”
  李治也感叹道:“昔年在弘文馆,姚师与治也有一段师徒之谊,今日治过湖州,当然要前来祭拜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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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姚思廉被赐予陪葬献陵,所以在武康县,也只有他的衣冠冢。李元婴、李治等人在姚处平以及闻讯赶来的武康令、武康丞等的陪同下祭拜了姚思廉,尔后在姚处平的盛情挽留下,李元婴等又在姚宅中住了一日,接着便离开了武康县。
  不过前两天到武康县来是多少人,回去也同样是多少人,姚璹在回到家后并没有留下来,而是跟着李元婴、李治他们也离开了武康县。
  当然,这也是姚璹自己的坚持,虽然说因为他是由李元婴和李治一起送回来的,所以这两天来姚处平只是将姚璹叫到面前训了一顿,并没有责打他。不过姚处平的形象在姚璹的心里早已扎根,姚璹生怕一旦李元婴和李治离开,他父亲就露出了真面目,所以姚璹便说动了李治,让李治出面,让姚处平同意姚璹离开。
  中国古代有守孝三年的说法,不过实际上只有二十七个月,其中最后三个月就用来象征第三年。而姚家这两年零三个月的孝期也在前几天结束了,如果不是以为姚璹命丧卞山这件事情,恐怕姚处平现在也已经动身返回京师了。
  没有了孝期,而且也不好驳了李治的面子,所以姚处平也就同意了让姚璹与李治他们一块离开。反正姚处平也已经从阎立本那里了解到,滕王殿下代天巡狩,黜陟江南道,离开湖州后也就仅剩下了常州、润州和苏州这三个州,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可以返回京师了。如果不是因为姚处平在武康县还有一些杂事未了,说不定他也和李元婴一起动身了。
  湖州与常州之间有着两个天然的界线,一个无疑是水面上的太湖,而陆地上的州界,则是顾山。有烟波微茫的八百里太湖在,李元婴当然不会去走那费力的陆路。不过湖州三县,除了乌程县和武康县以外,还有一个北部的长城县,所以李元婴在离开乌程后,并没有直接取道太湖到常州去,而是先顺道去长城县,反正若溪水正好注入太湖,到时候李元婴也不需要换船。
  不过在离开乌程县前,李元婴还去了一趟善琏镇。说来这个善琏镇也是鼎鼎有名,因为文房四宝中的湖笔就出自善琏镇。当然在唐朝,善琏镇的湖笔还没有形成产业化,李元婴此去的目的自然不会是为了湖笔,而是去善琏镇瞻仰一下智永禅师居住了整整三十年的永欣寺。
  智永禅师的身份可不仅是王羲之的七世孙,一代书法大家,同时还是虞世南的恩师,当年虞世南向智永禅师请教书法也正是在那座永欣寺里。而李元婴的书法虽然剽窃了颜真卿,号为“滕王体”,但是他在虞世南、褚遂良师徒身上也受益匪浅,因此智永禅师也可以算是李元婴的半个师祖了。
  既然到了湖州,李元婴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姚思廉家都去了一趟,智永禅师当年居住过的永欣寺岂能忽略。等李元婴回到京师后,虞世南、褚遂良他们肯定会跟他聊到江南之行,如果李元婴没有去过永欣寺,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长城县停留了两天时间,在临来前独孤延寿就曾在李元婴耳边有意无意地提了一下,湖州经学博士徐孝德的府第位于长城县的忻湖村。
  独孤延寿是什么心思李元婴哪能不明白,心里也是暗叹,这个徐孝德为官确实是清廉啊!虽然说经学博士这个官职并没有多少实权,但毕竟也是一个八品官员,比起未入流的那些胥吏来说,实在是强得太多了,没有把自己的府第搬到州治乌程县来就已经让李元婴很意外了,李元婴原以为徐孝德的府第不在乌程县城,那也应该在长城县城吧,结果没想到竟然在一个小村子里……
  不过虽然知道了徐孝德的府第所在,李元婴却并没有假公济私地去忻湖村拜访徐孝德。不是李元婴不想去,实在是李元婴到长城县的第二天正是七月二十一,乃是惯例的旬假那一天。因为李元婴到了湖州,再加上前几日还要和郭文忠一起准备祈雨的典仪,故而徐孝德这十几天来就没有回家过一趟,好不容易挨到了旬假,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徐孝德肯定在家。
  本来李元婴还打算微服去一趟忻湖村的,到时候跟徐惠关照一下,谁也不知道他是前来江南黜陟的滕王李元婴,不过徐孝德既然在家,那这个计划就只好搁浅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谁都知道李元婴着急回扬州去,无故再在长城县停留,而且又是去忻湖村拜访徐家,李元婴也没好意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点。虬髯客还在旁边瞧着呢!
  原本李元婴还想试着问虬髯客要不要在离开湖州前去忻湖村最后拜访一下他在湖州的知交徐孝德,不过却被虬髯客似笑非笑地拒绝了……所以李元婴只好仅在长城县停留了两天就沿着若溪水驶向太湖。
  当然,李元婴对徐惠还是有几分念想的,这可是贤惠值直追长孙皇后的徐惠妃啊!李元婴恶趣味地想着,既然已经娶了武则天为滕王妃,那是不是也把徐惠妃给娶回家跟武照中和一下……
  不过这个并不着急,他现在也才只见过徐惠一次而已,再说徐惠又不是像武照那样的危险人物,即使没能如愿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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